知青往事为了自己的前程,为了能够招工回城

黄国强是六八届初中毕业生,他曾在云南省临沧地区的永德县插队落户生活了六年多,当年离开那里时,村寨里的一对母女拉着他痛哭流涕,说啥也不让他走。说起当年的那段知青往事,黄国庆很感慨,他总觉得自己愧对了那对母女的厚爱和信任,他心里很是难受。

年4月24日,上海彭浦火车站人山人海,人声鼎沸,十七岁的黄国强在父母的陪同下走进了拥挤的人群,坐上了上海发往云南的火车。据黄国强回忆,当时去云南下乡插队落户的上海知青,差不多有上千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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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了火车坐汽车,一路风尘仆仆,一路车马劳顿,历时九天的时间,黄国强他们终于到达了插队落户的目的地,云南省临沧地区的永德县,在永德县学习训练了十多天,黄国强他们八名上海知青被分派在永德县胜利公社(后来改为小勐统公社)的杨家寨大队第三生产小队(生产组)插队落户。

杨家寨大队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的村寨,寨子里的人有三分之一是汉族,三分之一是苗族,还有布朗族、回族、傣族和佤族等民族。杨家寨三队(生产组)的队长姓杨,是汉族人,他的名字有点怪,在这里就权且称呼他杨队长吧。

知青们来到距离杨家寨三队还有二里地的大路边时,热情的乡亲们已经站在路边迎候了。在杨队长的指挥下,乡亲们从车上搬下知青们的行李,有的两个人抬一个木箱子,有的一人扛一个大提包,大家排成长龙,沿着崎岖的小路往寨子里走,知青们紧跟在乡亲们后面。

很快,知青们跟着乡亲们就来到了寨子里,来到了杨队长提前为上海知青准备好的住所——三队原来的队部。

三队原来的队部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,道路崎岖难行,就是因为路不好走,队里后来又在山坡下修建了几间房子做队部和仓库,原来的队部就闲置不用了。三队队部原来的那三间房子已破旧不堪,墙体是厚厚的泥土墙,房顶是木头做的房架子,房架子上铺的是茅草。门窗也都很破旧,勉强能挡住散放的猪狗(那里的家禽和家畜都是散养的),门上没有锁扣,据说那里的乡亲们谁家都不锁门,也从没有发生过盗窃行为。

知青们来到队部后,杨队长安排三名女知青住东间房子,五名男知青住西间房子,中间的房子是火塘(烧饭的地方)。考虑到上海来的知青年龄都不大,怕他们不会烧饭,杨队长就安排她婆娘临时指导知青们学习烧饭。

第一顿晚饭就是杨队长的婆娘和杨队长的女儿杨小二帮知青们做的,晚饭虽然算不上丰盛,但大米饭随便吃,半盆卷心菜炖腊肉,还有炖鸡肉,知青们都吃得很饱。杨家寨的地理位置虽然比较偏僻,但是那里的生活水平还是不错的。

说到这里,有关杨队长家的情况,再啰嗦两句。杨队长家原来有两个女儿,大女儿三岁那年不幸夭折,杨队长就剩下了一个女儿,为什么给漂亮的女儿取杨小二这样的名字,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准备吃晚饭的时候,有好几位老乡为知青们送来了好吃的东西,有送腊肉的,有送母鸡的,也有送青菜的,还有一位婆娘给知青们端来了一碗荤油(猪油)和十几个鸡蛋。看看乡亲们这么善良这么热情,知青们心里很温暖也很感动。

晚饭后,杨队长的婆娘和杨小二帮知青们洗刷完碗筷,打扫了一下火塘的卫生,杨队长简单嘱咐了知青们几句,他们就要回家了。知青们把杨队长一家人送到门外,黄国强看四周漆黑一片,他赶忙跑回屋里,拿出自己的手电筒,推开电门,把手电筒递给杨队长,让他们一家三口人照着亮回家去了。

第二天早上知青们还没起床,杨队长的婆娘和杨小二就来为知青们烧早饭了。当黄国强接过杨小二递过来的手电筒时,他纳闷了,原本好端端的手电筒,咋弄得脏兮兮的,上面还沾有草木灰。没等黄国强开口,杨小二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这电筒不好弄,埋到火塘里的草木灰里都弄不灭,后来泡到水盆里总算慢慢熄灭了。我们点的火把,一瓢水就能浇灭。”

听了杨小二的话,黄国强哑口无言,这可是个崭新的手电筒啊,昨天刚装上两节一号新电池。过了好久,黄国强才把手电筒上的开关告诉了杨小二,这是后话。

黄国强他们八名上海知青安顿好吃住的地方,在家休息了两天,大家就跟着杨队长出工劳动去了。杨队长是个很随和的人,他耐心指导知青们学习插秧,学习挑担,学习除草,手把手教知青们学习干各种农活。杨队长还亲自教黄国强他们五名男知青学习犁地耙地,他说男人必须学会使唤牲口,不会使唤牲口耕地耙地,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。

刚参加生产劳动的那段时间,黄国强他们可真吃了不少苦,也受了不少委屈,在田埂上挑秧苗摔跟头弄得非常尴尬,弯腰插秧累得直不起腰来,干不好农活还怕乡亲们笑话。好在乡亲们都很淳朴善良,都来鼓励知青们慢慢学慢慢干,并没有人笑话知青们。在杨队长的带领指导下,在乡亲们的关爱帮助下,知青们慢慢适应了农村的生活习惯,也慢慢学会了干各种农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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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就到了年的夏天,黄国强他们到杨家寨插队落户已经一年多了,经过了一年多的朝夕相处,知青们和乡亲们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,特别是杨队长一家人,和知青们的关系最密切,杨队长把知青们都当成了他的孩子。杨队长的女儿杨小二和黄国强的关系更亲近,比亲兄妹还亲。

那年初冬,杨队长的婆娘又犯了牙疼病,头也疼得厉害,吃了黄国强给的阿司匹林,牙疼就轻很多,可过后还是疼。黄国强建议杨队医院看一下,杨队长说公社卫生院都去过了,医院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。再说了,牙疼几天就好了,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。

医院,黄国强就把自己从上海带来的消炎药给杨队长的婆娘吃,还用银针给杨队长的婆娘做针灸治疗(黄国强的祖父是老中医,医院工作,黄国强懂得一些医疗知识,也学习过针灸疗法)。也不知是针灸起了作用,还是消炎药起了作用,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,杨队长婆娘的牙疼竟然奇迹般地好了,头也不疼了。为此,杨队长一家人从心里感激黄国强,也发自内心地佩服黄国强。从那之后,乡亲们谁有个啥毛病,也都来求助黄国强,黄国强只好给父母写信,让上海的父母多寄一些常用的药物来,他随时送给有需要的乡亲们。

年秋后,公社卫生院举办赤脚医生(村医)培训班,黄国强被派往公社参加学习培训,培训结束后,黄国强成了杨家寨的赤脚医生,经常见他背着一个药箱到乡亲家中为乡亲们解除病痛。

第二年春天,县委宣传部门要在上海知青中招聘一名宣传干部,黄国强非常向往这份工作,也有得到这份工作的机会,可考虑到杨家寨的乡亲们需要他,黄国强就打消了去县里工作的念头,一名叫张斌的男知青顺利通过了各项考核和政审,他成了第一个离开杨家寨的上海知青,上调到县里当了干部。

自从张斌去县里工作后,在杨家寨插队落户的上海知青心里都不安稳了,大家都盼望着也有机会去城里工作。有一次杨小二问黄国强:“国强哥,你以后不会离开这里吧?我可舍不得你走,我妈也舍不得你走,你要是走了,乡亲们生病了咋办啊?”“我不走,就算我要离开这里,也要等有人能顶替我了,我才能走呀。”黄国强笑着说。

从那以后,黄国强就主动教杨小二学习医疗卫生知识,教杨小二学习针灸方法,还让杨小二在他身上练习针灸。杨小二虽然没有多少学问,可她很聪明,对医疗卫生知识也很感兴趣,很快就掌握了针灸要领,也懂得了一些医疗卫生知识。为此,杨小二从心里感激黄国强,她也深深爱上了善良正直的黄国强。

年秋后,公社卫生院又举办第二期村医培训班,黄国强就极力推荐杨小二去公社参加学习,他还陪着杨小二去公社学习。培训结束的时候,负责培训的一名医生对杨小二的评价特别高,他说杨小二一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赤脚医生。

杨小二结束培训以后,乡亲们谁有个感冒发烧,黄国强都让杨小二去出诊,他希望杨小二能尽快独当一面,因为黄国强也是有私心的,他在等待着离开杨家寨到县里去工作的机会。

之后的日子里,杨小二经常到知青集体户找黄国强,有时给他送一些好吃的,有时请教一下有关医疗卫生知识,有时也帮黄国强洗衣服。集体户的知青们也都很喜欢淳朴善良的杨小二,大家还经常和杨小二开玩笑:“杨小二,你这么喜欢黄国强,干脆你俩处对象吧。”对于大家的玩笑,杨小二不气也不恼,她总是笑嘻嘻地冲大家做鬼脸。

那年年末,杨队长请黄国强去他家吃饭,饭后,杨队长笑着说:“国强,你以后要是不离开杨家寨,我就让小二家嫁给你做婆娘,我也把队长让给你来当,你看怎么样?”“队长,我还没做好扎根农村一辈子的准备,我爸妈都希望我找机会回上海生活,因为我家就我一个男子。”黄国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听了黄国强的话,杨队长什么也没说,他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年初夏的一天中午,杨队长突然找到黄国强说:“国强,地区造纸厂招工,你想去吗?只是听说造纸厂的工作又脏又累,待遇也不好。”“队长,我去。”黄国强没加思索,脱口而出。

就这样,黄国强离开了他插队落户生活了六年的杨家寨,成了造纸厂的一名工人。

离开杨家寨那天,杨队长的婆娘和杨小二一人拉着黄国强的一只手,说啥也不让他走。杨小二一边哭一边说:“国强哥,你不能走,我不让你走,我舍不得你走……”那一刻,黄国强的心里特别难受,眼泪喷涌而出。可为了自己的前程,黄国强也无路可退了。

带着对第二故乡的留恋,带着对杨队长一家人的不舍,带着愧疚和不安,黄国强离开了杨家寨,去了临沧地区的一家造纸厂当了工人。恢复高考的第二年,黄国强考上了一所中医学院,离开了云南。

讲述完自己的插队往事,黄国强心里很感慨也很难受,他一直在为当年的匆匆离开感到不安,他说自己愧对了杨队长一家人的关爱和信任,他很自责很内疚。自从离开杨家寨后,黄国强就在年回过一次杨家寨,以后再也没回去过。后来得到了杨队长老两口去世的消息,他试图联系杨小二,可之前的电话号都成了空号,他也就和杨小二中断了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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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,黄国强和他爱人都生活在宁波,和他的女儿女婿一起生活,他一直惦念着杨小二,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?黄国强也很想再去云南看看,可他的身体不好,一直也没能成行,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得到杨小二的消息,不知这个愿望还能不能实现。

作者:草根作家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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